近期日富农优配，一场由高息城投债提前兑付引发的风波悄然上演。
6月5日，峨眉山发展（控股）有限责任公司（下称“峨眉发展”）召开债券持有人会议，拟提前兑付票面利率为6%的私募债“22峨眉02”，但出席会议的债券持有人投票反对该方案，最终会议表决结果为不通过。因此，“22峨眉02”将不再进行提前兑付。
据投资者周浩向《国际金融报》记者透露，早在会议召开之前，就有一些投资者公开反对兑付方案，他也是其中一员。他告诉记者，“22峨眉02”计划以每张100元的净价进行提前兑付，而其买入价格是每张109元。一旦按100元兑付，将面临最高9%的亏损。如果按近一年中债估值净价最低107.4元计算，预计一些二级市场投资者的亏损在7.5%左右。
另一个争议焦点则集中在会议生效规则上，该债券持有人会议的决议经代表本期未偿还债券总额且有表决权的二分之一以上同意即有效。周浩之前担心，地方大投资者可能与发行人达成默契，从而侵害小持有人的权益。
针对上述争议等问题，峨眉发展分管财务融资的副总经理纪杭向《国际金融报》记者独家回应称，提前兑付是为了响应全国地方化债政策，旨在降低融资成本。他强调，兑付定价符合相关法律法规。投资者在二级市场溢价买入债券属于个人行为，发行人无法干预价格波动，投资者理应知悉债券投资的风险。
纪杭还表示，债券持有人会议的程序合法合规，公司从未干预投资者的决策，将尊重本次会议表决结果，“22峨眉02”将在到期后进行兑付。
提前兑付引争议
“持有人会议开完了，议案没有通过。”6月5日下午2点多，“22峨眉02”的一位投资者周浩告诉《国际金融报》记者，大家不同意提前兑付的主要原因是亏损较多。他表示，整个会议流程进行得很快，核对人数、告知议案内容，最后出席的投资人都投了反对票，整个过程持续时间大概只有十几分钟。
此前，峨眉发展计划提前兑付旗下债券“22峨眉02”，因投资人对方案不满，在网络上引发了一波争议。
据周浩发给记者的招募说明书，“22峨眉02”是一支非公开发行的公司债券，由发行人峨眉发展在2022年6月面向专业投资者募集，发行金额为6.5亿元，债券期限为5年，债券面值为100元，票面利率为6%。
发行人峨眉发展的前身是峨眉山市开源国有资产经营管理有限公司，成立于2005年11月，成立初期的大股东为当时的峨眉山市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办公室（出资占比97.75%）。经过数次注册资本变更，于2019年改组为现在的峨眉发展，唯一股东为峨眉山市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
峨眉发展的主要业务板块包括工程建设、资产经营、自来水、交通客运、销售等。
本期债券的担保人为乐山国有资产投资运营（集团）有限公司，原名是乐山市国有资产经营有限公司，是由乐山市国资委代表乐山市人民政府履行国有资产出资人职责的国有独资企业。
值得一提的是，6%的票面利率与当下的债券市场利率相比日富农优配，确实属于高息债券。
今年5月20日，峨眉发展向投资者发布《关于召开峨眉山发展（控股）有限责任公司2022年面向专业投资者非公开发行公司债券（第二期）2025年第一次债券持有人会议的通知》（下称“持有人会议”），为有效优化财务结构、降低财务成本，现发行人提议对“22峨眉02”全部剩余本金及应计利息进行提前兑付，提前兑付日期为今年12月17日，每张兑付净价为100元。
对于上述提前兑付方案，包括周浩在内的一些投资者感到不满，主要不满之处在于每张100元的兑付净价。根据周浩提供的数据，截至5月23日，“22峨眉02”的中债估值净价为107.51元，中证估值净价为107.36元，且近一年以来该债券中债估值净价最低为107.4元，均远高于100元。根据Wind数据，5月27日和28日，“22峨眉02”在二级市场的收盘价分别为107.22元和107.21元。
周浩告诉记者，其持有“22峨眉02”的成本价在109元。若按面值100元兑付，预计按买卖价差计算亏损达9%；若按中债估值计算，预计市价亏损在7.5%左右。
根据该持有人会议规则，本次债券持有人会议所作出的决议经代表本期未偿还债券总额且有表决权的二分之一以上同意即有效。而这也正是目前引起部分投资者争议的一大原因。
周浩向记者表示，持有人中的非银机构是主要的分散投资者，单个持仓占比大概在5%—10%之间，但总占比未达到50%。他们主要通过二级市场参与投资该债券，因此对该兑付方案强烈反对，并且认为投票表决规则不合理。
实际上，“22峨眉02”的投资者并非不接受提前兑付，周浩表示，关键在于不太满意兑付方案。在6月5日持有人会议召开之前，他曾希望发行人能够撤回明显不利于投资人的议案，并通过市场化的方式进行沟通，以达成一个符合各方利益诉求的新兑付方案。
周浩还表示，希望相关部门能够修改相关持有人会议表决的条件，将表决通过所需的同意比例从50%持仓持有人同意提升至更高比例。这样可以避免少数持仓占比较大的当地投资人由于和发行人达成某种默契而同意明显对自身不利的兑付方案，从而防止出现少数服从多数、大持有人侵害小持有人利益的不公平情况。
与私募公司债不同，《银行间债券市场非金融企业债务融资工具同意征集操作指引（试行）》第十九条规定，除法律法规另有规定外，持有本期债务融资工具表决权超过总表决权数额90%的持有人同意发行人的征集方案，本次同意征集方可生效。发行文件可以约定高于90%的表决权通过比例。
城投债提前兑付引发争议也不止一例。据有关媒体报道，今年5月12日，山西建投发布“20晋建01，20晋建专项债01”2025年第一次债券持有人会议的补充通知，仅对投票为“同意”的债券持有人进行加速清偿，投票为“弃权”与“反对”的债券持有人将继续持有本期债券。
有业内人士认为，债券提前兑付的处理方式应根据不同投资者的意愿进行差异化操作，尊重每一位投资者的自主选择权，避免出现少数服从多数的现象。
发行人独家回应
对于部分投资者的不满以及互联网平台流传的质疑声，6月5日持有人会议召开结束后，《国际金融报》记者从峨眉发展分管财务融资的副总经理纪杭处独家获取了众多关键回应。
为何要提前兑付“22峨眉02”？纪杭告诉《国际金融报》记者，基于当前全国地方政府化解隐性债务的政策背景，峨眉山市委、市政府、市国资局、市财政局联合相关部门日富农优配，制定并部署了化债方案和工作。其中，“22峨眉02”属于整体化债方案中的极小一部分。
自从去年11月“6+4+2”万亿元化债政策出台后，包括峨眉发展在内，城投债提前兑付的进度也在持续加快，过往的高息城投债数量正在加速递减。
Wind数据显示，截至今年12月31日，年内预计共有1200余支城投债以本金形式提前兑付，合计偿还债券余额接近2000亿元。其中，最高债券发行利率为8.5%，共有7只城投债。合计597支提前兑付的城投债发行利率超6%。
据纪杭介绍，目前公司已经召开4期拟提前置换的债券持有人会议，其中，2期通过，2期未通过，最大一笔债券金额在8亿元左右。由于算上担保费和券商承销费，综合成本相对较高，所以公司考虑在多数投资者同意的前提下，提前兑付高成本债券，以降低融资成本。
提前兑付是否还受其他原因影响？纪杭告诉记者，提前兑付是公司的日常经营决策，符合相关法律法规，且以满足多数投资者需求为前提。当前公司经营状况良好，不存在现金流压力或者偿付压力。提前兑付高息债券是常规的市场化行为，目前已有众多城投公司的提前兑付成功案例。
周浩告诉记者，他能够理解提前兑付的原因是基于当前的大规模化债政策背景。同时，他也相信发行人在当地的重要性，以及债券担保人具有一定的实力。综合分析后，他认可发行人提前兑付并非是因为无力偿还债务。
尽管“22峨眉02”的票面利率远高于现在债券市场发行利率，但纪杭表示，截至目前，公司没有任何一笔债券发生延期支付利息的行为。作为发行人，峨眉发展严格按照交易所的规则，进行了多期持有人会议的召开，并按时进行了付息。
对于一些投资者不满每张100元的兑付净价，纪杭称，一些投资人在二级市场以高于100元的面值买入债券，这属于投资者的投资行为。“作为发行人，我们无法获悉投资者购入的价格，债券价格受各种因素影响浮动，发行人无法干预。作为债券市场的专业投资人，理应知悉债券投资的风险，且对风险有充分的判断”。
关于持有人会议表决规则，纪杭称，公司召开债券持有人会议的约定内容，符合相关管理办法和要求，会议表决是按出席会议的债券持有人所持份额超二分之一表决，而不是参与人数来表决。表决规则符合法律法规，不应该被质疑。公司未与投资者签订保证收益的合同，在化债的大政策下，公司不能考虑所有投资者的诉求，只能按照规则办事，所有决策均满足监管的要求，并且流程合法合规。
纪杭表示，此前存在一些自媒体称发行人干预本地银行决策，这完全不属实，发行人不能干预投资者决策。
周浩表示，在兑付方案发布之前，发行人并未有效和投资人沟通，也未通过主承销商来和市场机构提前沟通该兑付方案，而是单方面发起该持有人会议。
不过，纪杭解释，此前公司一直积极跟投资者沟通协商，并与部分不同意提前兑付的投资者进行过线上沟通，充分表达了公司的做法及原因，也理解投资者的诉求。曾尝试邀请投资者来公司现场调研，现场面谈，但被对方拒绝，甚至以阻挠公司后续债券审批及媒体曝光等非市场化方式进行威胁。截至目前，仍有一小部分投资者无法协商。
6月5日持有人会议表决的结果是反对提前兑付，纪杭表示，此事将告一段落，公司尊重大部分投资人的意愿，该债券将不再进行提前兑付，等到期再兑付。
同时，纪杭表示，对于部分投资者为满足自身利益而在互联网上炒作，对公司名誉造成的不良影响，公司已经保全证据，向公安机关备案保留相关追诉权利。
关注三大关键风险
随着化债政策的持续推进，高息城投债被提前偿还的现象将逐渐增多，这类债券也将逐步淡出市场。
“高息城投债加速置换确实是一种积极应对债务风险的措施。并且有助于优化债务结构，减少短期偿债压力，为地方经济的发展腾出空间。”经济学家、新金融专家余丰慧告诉《国际金融报》记者。
余丰慧表示，虽然当前化债工作取得了一定成效，但也面临一些挑战，如部分地区债务规模仍然较大，非标债务处置难度较高等。
尽管“22峨眉02”不会再提前兑付，但关于提前兑付高息城投债的影响，众多人士发表了一些看法。
作为投资者的周浩认为，若上述案例提前兑付，会让部分投资人对城投的偿付意愿及偿付能力产生怀疑。这不仅会对发行人未来的公开市场融资造成不利影响，还可能对当地其他城投平台存量隐性债务的化解带来负面的市场舆论影响。在二级市场，后续投资者对于存续且估值净价偏高的债券的交投热情也可能因此下降。
余丰慧认为，首先，提前兑付会导致市场上可投资的高收益产品减少，加剧“资产荒”；其次，随着高息债券逐渐退出市场，投资者可能会转向其他类型的固定收益产品，或增加对信用等级较低债券的投资，从而推高这些产品的价格并压低收益率；最后，这种现象也会影响市场的供需平衡，促使资金流向其他领域，可能带动股市或其他实体经济的增长。
中国企业资本联盟副理事长柏文喜也认为，通过一系列化债措施，如债务置换、提前兑付高息债券等，地方政府的债务风险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不过，对于投资者而言，在化债背景下，如果投资者是以溢价买入债券，提前兑付将使其面临资本损失。同时，提前兑付还可能导致投资者失去未来获取较高利息收益的机会。
余丰慧建议，普通投资者在投资城投债时需要注意以下几个关键风险：
首先是信用风险，即城投公司违约的可能性；
其次是利率风险，由于市场利率变动导致债券价格波动的风险；
再次是流动性风险，部分城投债可能在市场上交易不活跃，难以快速变现；
最后是政策风险日富农优配，政府政策变化可能影响到城投公司的经营和偿债能力。（文中周浩、纪杭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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